红柿,那只篮子用了很多年,听说是奶奶编的,藤条上泛着被双手摩挲过无数次后留下圆滑的暗光。
他们始终鲜活地在她心里的某个角落中,长久地保持着在生离与死别到来之前的模样。
可宫侑不一样。很不一样。
十六岁的他推翻了自己六岁时在最鹤生心里留下的印象。十六岁的宫侑也不会像六岁的自己那样攥着两枚硬币站在自动贩卖机面前,纠结自己该买原味酸奶还是纯度百分之一百的果汁。
他们分开的时间还是太久了。
漫长的分离让他们对彼此的认知凝滞在了许多年前,所以再次相见时需要重新搜集的信息和情报,简直像积压了三两年没有下载更新的游戏补充包,光是看一眼都直叫人头皮发麻。
而对于把很多事情都给忘到脑后的宫侑来说,这些更新包的数量和体量只会更加庞大。
他是不能说自己足够了解清濑最鹤生这个人的。
就像最鹤生也绝对不会说自己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更加了解宫侑一样。
而喜欢和爱,难道不是需要从经年累月的认知和理解中长成的吗?
他甚至不能确定在这半年里,她会不会喜欢上别的男生,会不会让他准备留到大赛最后的告白直接腰斩……
所以到底是哪来的勇气,能让他用那么笃定的语气说出“我喜欢你”这种话来?
最鹤生在尖长的哨声中回过神。
一张网将18x9米的战场分割成胜与败,晴与雨,大叫大笑与大哭大闹。
杂糅成一团的种种情绪从里头渗出,叫人一瞬间清醒,而后又倏地反应过来——所谓的体育馆,还有汗水与泪水的陈列馆这一职能。
“要看颁奖吗?”
岩泉一的声音在周遭的杂音中很是清晰。
最鹤生将相机收回包里,坐直身子往赛场里望了一眼。
不同于往常的是这次她在赛场边缘而非中央找到了宫侑的身影。
他佝着背,看不清脸,随即被选手专用走道里的阴影吞没。
而如果那里站着的人是及川彻,最鹤生就敢笃定他一定在哭。
可那里站的是宫侑。
她还没见过宫侑输掉比赛后的样子。
“还是回去吧。”
最鹤生说。
确定宫侑没有机会对着镜头发表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告白宣言,也没能让最鹤生显得太高兴。
她不太想看到宫侑哭起来的样子,也不会想为了自己之前,因为他发球失误而感到了一瞬间的庆幸而产生愧疚。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走在她身后的及川彻忽然问。
最鹤生的肩膀瑟缩了一下:“什么?”
及川彻叹了口气:“算了……你们先走,我等下跟上来。”
“去哪?”岩泉一叫住他。
“洗手间。”
啧,撒谎不打草稿的家伙。
岩泉一皱了下眉,最后还是低头看向最鹤生:“我们去外面等他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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