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系兰舟(一)_银瓶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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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堂等着吃呢。”

  那闲散口吻,仿佛裴容廷真的是他们远道而来的客人,而他们也真的是一对恩爱有加的夫妻。

  阴天,雨雪,茶与小火炉,青瓷盘子里盛着小食,似乎是很温和的气氛。

  身旁的这个女人,曾亲手拽回伤痕累累的他,陪他走过那样多的辛苦路……她弯低的颈子有新月的弧度,她的身上有清淡的胰子花粉香。李延琮的心跳了一跳,仿佛在一瞬间理解了所谓的“夫妻”应该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你力气也太小,这样待会怎么点得出乳沫。”

  他情不自禁放低了声音,鬼使神差地走到银瓶身后,从后面拥住了她。

  银瓶仿佛是被扼住了喉咙,惶骇地“呃”了一声。

  他结实的手臂夹峙她纤细的肩膀,握住了她僵硬的手代捣碎乳钵里的茶饼。不过是一刹那,银瓶再也抑住不住心底的折磨与厌恶,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滚下来。

  “杏叶茶匙少了一把,我去取。”

  她哽咽地说着,推开李延琮,眼梢恨恨钉了他一眼,恨不能往他脸上打下去,却连看容郎的勇气也没有,提起裙子落荒而逃。

  李延琮晃了晃身子,扶住梅花几站定时,裴容廷早已不由分说地起身,向着她的方向追过去。

  他兀自站在原地喘息,对着格门前漫天的飞雪,像是戏子入了戏,下场看见后台满地粉红碎纸与凌乱的行头,华丽的凄凉。

  那头银瓶并没有跑远,听见身后脚步匆匆,忙举起袖子来拭泪。

  可连穿廊都没下,她便被裴容廷拽住了袖子。她一个踉跄,并没有挣扎,只是缓缓放下了衣袖。须臾的沉默,她背对着他,咬牙道:“中堂……有事么。”

  他会说什么,他应该说什么?——

  “婉…婉婉。”他艰难地开口,“你瘦了。”

  她像是当胸挨了一拳,几乎直不起身。倒吸了一口气,把手抵着心口:“我瘦不瘦不与中堂相干。中堂和我们将军还有大事要商议——”

  一语未了,他的手从攥袖子转为攥住她的手臂,拉着她转过了身,强忍住咽喉的苦涩:“为什么,婉婉——是他胁迫你,对不对?我知道,你分明不情愿,你别担心,我清楚他心里的算盘,有我去和他商谈,绝不会伤害到你。婉婉,你——你看我一眼,告诉我,他是从哪里把你掠来的。”

  四目相视,他们在彼此脸上看到了魂牵梦绕的面容。她的裴哥哥啊,即便这样瘦,这样憔悴,清华气却早已沁入骨髓,仿佛浸入木头里的沉水香。

  银瓶喜欢他长眼下睫毛交错的影子,一直都是。

  知道这是最后一面了,她哀致而眷恋地在心底描画他的轮廓,说出口的话却像剃刀片:“不。中堂,并不是他把我掠来,而是我心甘情愿投奔他来的。我现在是他的人了,遵照我父亲的遗愿,你知道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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